宿命论不是西方对待中俄关系的选项

今年3月中国领导人习近平访问莫斯科，与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举行会晤。这次访问是在俄乌冲突大约一年后进行的。在过去的一年里，中国扩大了与俄罗斯的贸易联系，并指责北约和西方在乌克兰煽动战争。即便遭到西方的反对，正如习近平的访问所表明的那样，北京仍然坚定地致力于发展与莫斯科的关系。一些人将这种倾向归因于习近平与普京之间牢固的个人关系。个人关系可能会起到不大的作用，虽然习近平将普京描述为他“最好的朋友”。因为习近平是一个极其冷静的人，他把自己国家的利益看得高于一切。

中国的三个目标

中国领导人在对待俄罗斯问题上似乎有三个主要目标。首先是将俄罗斯长期锁定为中国的初级合作伙伴。当然，中国官员小心翼翼地避免这样提及俄罗斯。相反，他们对普京的态度是隆重而恭敬的。习近平对待普京的方式是对世界其他国家领导人所没有的。

值得回顾的是，习近平的年龄足以记住中俄关系紧张的时候，中苏核战的风险是真实存在的。两国在1969年发生了边界冲突，当时习近平16岁。在习近平的成长时期，苏联在中苏边境保持着大规模的军事存在。

对习近平来说，巩固俄罗斯作为中国初级伙伴的地位是他实现民族复兴愿景的基础。中国认为美国是其崛起的主要障碍。必须专注于确保与俄罗斯的陆地边界安全，这将转移中国海上周边的资源和注意力，习近平在那里感受到了最严重的威胁。

习近平可能还看到了俄罗斯将美国的战略重点从中国转移开的好处。北京和莫斯科都无法独自对付美国及其伙伴。他们都宁愿站在一起应对外部压力，也不愿独自面对。鉴于中国对进口食品和燃料的依赖，习近平可能也重视俄罗斯提供的这些关键物品的安全与廉价供应。

中国将继续致力于以保持俄罗斯作为其初级伙伴的方式应对俄乌冲突问题。从这个角度来看，中国与俄罗斯持续的外交接触、正在进行的联合军事演习以及与俄罗斯的贸易扩大，都支持了其更广泛的目标。

不过，俄罗斯对中国的战略价值前提是莫斯科在乌克兰战场上不会失败。因此，中国的第二个目标是防止俄罗斯失败和普京倒台。

过去一年，中国对俄罗斯的支持是明智的。据报道，它没有向俄罗斯提供致命支持，主要是出于自我保护和自身利益。然而，中国在与俄罗斯的商业接触方面明显加强。随着俄罗斯与发达国家的贸易直线下降，中国已经介入填补这一空白。去年，中俄贸易额超过创纪录的1800亿美元。

中国的第三个目标是试图使乌克兰问题与台湾问题脱钩。中国领导人对乌克兰的今天预示着台湾的明天的说法感到愤怒。他们希望世界接受乌克兰是一个主权国家，而台湾不是，这两者不应该被相提并论。

这一目标使我们了解中国针对乌克兰问题的和平建议。中国外交官几乎肯定会寻求减少乌克兰问题和台湾问题的比较。除了对国际社会日益关注台湾安全感到恼火之外，中国领导人不希望发达国家将其对俄罗斯的反应视为中国未来对台湾行动之反应的“热身”。

将中国与俄罗斯捆绑的风险

面对中国的这些目标，许多美国、欧洲和亚洲的决策者可能会合理地得出结论，认为中俄协约没有解体的前景，因此他们应该寻求将中国和俄罗斯视为同一枚硬币的两面。根据这种逻辑去行事，可能会导致中国为当前的中俄关系而付出尽可能高的声誉代价。

对于那些专注于在中国问题上与合作伙伴建立更紧密联盟的政策制定者来说，这种方法将具有吸引力。他们希望利用北京对俄罗斯的外交倾向，加快联盟协调对抗中国。

但是，这种做法存在三个主要问题。首先，专注于提高中国的声誉成本不会减轻乌克兰人的痛苦，公众对中国的看法恶化不会改善乌克兰人的生活。

第二个问题是创造自我实现预言的风险。如果中国对俄罗斯的无限支持已经被定性，并且北京扩大对莫斯科的支持不会进一步增加成本，那么这更有可能成为现实。

这就引出了第三个问题，如果双方关系真正走向“无限制”伙伴关系，俄罗斯有可能向中国提供一些有意义的支持。其中包括俄罗斯支持中国在北极发挥更大的作用，俄罗斯允许中国军队进入其在世界各地的基地，俄罗斯支持中国的潜艇和反潜战计划，以及更深入和更有针对性的全球情报合作。

与其听任宿命论，认为外交无法影响中国的战略选择，不如让世界领导人激发中国人思考他们所面临选择的重要性。过去一年的类似努力也产生了一些效果。例如，在德国总理朔尔茨等人的敦促下，习近平劝诫俄罗斯不要威胁或使用核武器。到目前为止，中国没有向俄罗斯提供致命援助，北京也没有承认从乌克兰分离出来的地区。

 西方对中国的外交重点领域

展望未来，美国及其伙伴应认真思考如何最有效地保护其在中国、俄罗斯和乌克兰两大问题上的利益。

首先是战术。据报道，习近平计划在访问莫斯科后致电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对于美国和欧洲的政策制定者来说，明智的做法是效仿泽连斯基，决定如何描述和回应习近平的外交活动。许多西方国家可能会有一种强烈的冲动，那就是将习近平的努力视为旨在美化中国形象的象征性姿态。

中国在支持俄罗斯方面显然是有倾向性的。即便如此，否定习近平与泽连斯基的接触，就像许多西方国家对中国的和平计划不屑一顾一样，也没有什么好处。乌克兰人对战斗结束后等待他们的重建方案的规模保持清醒，他们既希望也需要中国的贡献。因此，最好不要让泽连斯基和其他西方领导人在乌克兰应该如何与中国接触的问题上产生分歧。

其次，在更具战略意义的层面上，现在是西方领导人探寻习近平的关键时刻，以澄清中国在俄乌冲突问题上未来的利益。例如，中国会谴责对平民的袭击吗？中方是否会支持未来调查，追究暴行肇事者的责任？中国会继续反对一切核武器的威胁或使用核武器吗？中国会继续不承认从乌克兰分离出来的地区吗？中国现在会贡献资源来减轻乌克兰难民的痛苦吗？中方是否会承诺为乌克兰重建提供物质支持？

西方与中国保持沟通的重要性

西方各国领导人即将迎来重要机会，以协调努力，推动习近平澄清中国在这些和相关问题上的意图。其中包括法国总统马克龙和意大利总理乔治娅·梅洛尼即将对中国的访问，澳大利亚总理安东尼·阿尔巴尼斯可能即将对中国进行的访问，美国总统拜登和习近平之间的预期通话，中欧峰会计划，以及习近平参加今年9月在印度举行的G20领导人会议。

最终，北京不会断绝和莫斯科的关系。即便如此，仍然可以留有余地，以便中国可以为减轻乌克兰的痛苦和改善乌克兰前景作出贡献。保持跨大西洋的团结，限制中国各个击破的机会也显得十分必要。在外交领域，这将被视为进步。

（编译：陈菲菲）

文献来源:

布鲁金斯学院

文献链接:

https://www.brookings.edu/blog/order-from-chaos/2023/03/17/fatalism-is-not-an-option-for-addressing-china-russia-relation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