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和达吉斯坦:普京心爱的地区如何让他失望


文献来源:
原标题 Putin and Dagestan: How Putin’s Beloved Region Let Him Down
网站名称 Russia. Post
文献链接 https://russiapost.info/politics/dagestan_putin
记者奥列格·卡申(Oleg Kashin)回顾了弗拉基米尔·普京与达吉斯坦相互关系的重要事件。他认为,该地区爆发的反以色列暴力事件让克里姆林宫大吃一惊,也显示出克里姆林宫无力应对外界的挑战。本文观点仅供参考,不代表山东大学俄罗斯与中亚研究中心的立场。
“看到他们如何捍卫自己的土地和俄罗斯,我更加爱上了达吉斯坦和达吉斯坦人。”二十年前,马哈奇卡拉的中央广场上竖起了一块写有普京这句话的广告牌。然而,这些套话的背后还有更多的东西。
地理和传记
1999年,达吉斯坦的一场危机令普京迅速崛起。该地区毗邻具有分裂主义情绪的车臣,成为了战场。第二次车臣战争开始时,俄联邦军队在达吉斯坦境内与车臣分遣队交战,而叶利钦总统在战争中做出的第一个人事决定就是解雇曾多次表示没有理由发动新战争的谢尔盖·斯捷帕申(Sergei Stepashin)总理,取而代之的是当时名不见经传的联邦安全局局长弗拉基米尔·普京。
战争开始后的头几个月,伴随着在包括莫斯科在内的俄罗斯城市发生的恐怖主义行为,普京成为俄罗斯最受欢迎的政治家,为其担任总统一职铺平了道路。普京的官方传记经常提到他的第一次前线之行——达吉斯坦山区,他本应该在为他准备的餐桌上敬酒,但他拒绝了,表示只有在胜利之后他才会喝酒。
普京在那次旅行中似乎感到了安全。车臣激进分子未能与他们的达吉斯坦邻居建立统一战线。在第一场战斗中,甚至在俄罗斯军队到达之前,车臣人就被当地武装人员击退了——达吉斯坦民兵在战争中的作用被当时的官方媒体神话了。不过,无论亲俄的达吉斯坦人做出了多大的贡献,我们都没有理由怀疑普京本人相信他们的忠诚,并且多年来一直给予达吉斯坦特别关注。
作为俄罗斯多民族程度最高的地区,达吉斯坦虽然在社会经济发展方面比较落后,但从未让莫斯科失望,它在选举中为克里姆林宫提供了超高的支持率,并在乌克兰战争动员中提供了大量士兵。
终于,在2023年夏天成功阻止了叶夫根尼·普里戈任的“正义游行”之后,普京迫切需要展示与人民的团结。他没有去别的地方,只去了达吉斯坦,他在街上见到了成群结队的当地居民。当一个达吉斯坦小女孩向记者抱怨她无法见到俄罗斯领导人时,普京邀请她到莫斯科并在克里姆林宫接见了她,甚至当着她的面打电话给财政部长,让他从联邦预算中拨出数十亿卢布给达吉斯坦。
即使普京是反犹主义者,他也并不那么纯粹
如果我们相信普京是一个潜在的反犹主义者(这一点从他最近几乎在每次谈话中都要提起犹太人的执着中可以得到证明),甚至是哈马斯袭击以色列事件的秘密策划者(这一阴谋论相当流行),那么在马哈奇卡拉机场和犹太人可能下榻的达吉斯坦酒店发生的反犹骚乱就显得很自然了——这完全符合普京的意愿。
不过,无论普京多像个怪物,也无论俄罗斯在当前中东冲突中的立场有多暧昧,很难想象马哈奇卡拉大屠杀是受克里姆林宫启发的。普京一再表明,他非常担心任何大规模骚乱,无论是反对派集会还是莫斯科的足球迷集会。他认为即使是对警察的“象征性“暴力也是不可接受的(而马哈奇卡拉大屠杀分子袭击警察是真的),对被指控的肇事者采取的镇压措施就是证明。
官员和媒体在马哈奇卡拉大屠杀当晚的混乱以及随后的危机管理,都习惯性地将所有混乱归咎于来自乌克兰的挑衅(普京本人也声称,挑衅者得到了美国的支持),这表明所发生的一切对莫斯科来说是一个令人不快的意外。普京可能确实喜欢达吉斯坦,但那里的生活远非完美。那里的人民贫穷,经济薄弱,政府效率低下(大流行病证明了这一点)。
在车臣,普京幸运地找到了独裁者拉姆赞·卡德罗夫这一极权堡垒,而达吉斯坦与车臣不同。在普京统治的这些年里,达吉斯坦历经六任地区领导人,每任领导人都以失败告终。共和国现任领导人谢尔盖·梅利科夫也可能面临类似的命运。
马哈奇卡拉大屠杀的全球背景
无论普京领导的俄罗斯的政治氛围有多么特殊,都不应将其视为存在于真空中的抽象独裁政权。普京为将俄罗斯从全球政治、经济和文化体系中剔除做了很多工作,但禁止农产品进口或万圣节等活动比将达吉斯坦穆斯林从全球伊斯兰教中孤立出来要容易得多。10月7日之后,许多阿拉伯语、土耳其语和俄语发声都明确指出,以色列和犹太人是万恶之源,人们不能回避与这个敌人的全球性斗争。
普京习惯于将达吉斯坦人视为自己的忠实臣民,他可能根本不相信,无论他的赞赏之词被复制到多少广告牌上,巴黎和伦敦的亲巴勒斯坦抗议者远比从莫斯科任命的殖民(这个词用在这里完全合适)政府更接近马哈奇卡拉。
习惯于将外国视为影响年轻人的思想威胁——LGBT文化、关于二战的讨论,甚至新闻和选举自由——来源,普京和他的国家显然没有想到,一边高喊“真主至大”一边追杀犹太人的潮流也会来自国外。
今天,在加沙战争的背景下,伊斯兰激进主义和反犹太主义的爆发确实是一个全球性问题,人们希望能够解决这个问题,找到摆脱当前危机的办法。然而,没有人会把普京领导的俄罗斯目前的状态与人类联系在一起,更不会与西方联系在一起。俄罗斯声称自己是西方霸权的替代者或“全球南部”的领导者,这实际上意味着一个世纪以来它从未有过的孤立主义。因此,当哈马斯代表团来到俄罗斯时,看起来这并不像一次外交胜利,而更像是一次审判——似乎只有哈马斯愿意将俄罗斯视为全球参与者和合作伙伴(除了塔利班,他们也是莫斯科的常客)。
达吉斯坦危机之所以自相矛盾,正是因为俄罗斯在面对全球性问题时,只能利用西方遗留下来的、旨在将自己孤立于西方之外的工具。而这些工具是众所周知的——镇压、宣传和金钱,别无其他。
普京会做出怎样的选择——是将这些屠杀者投入监狱并处以长期监禁(现阶段他们仅被指控犯有“流氓罪”),还是再给达吉斯坦十亿美元用于一些“爱国”教育项目——我们拭目以待。但无论如何,马哈奇卡拉事件暴露了俄罗斯国家体制无力应对超常规的挑战。
考虑到四个月前刚刚发生的普里戈任叛乱——这是对俄罗斯国家体制的又一次失败的压力测试——我们应该认识到,俄罗斯国家体制中那些看似最重要的元素却成了其最薄弱的环节,而克里姆林宫放心依靠的普京的国家支柱数量正在不断减少。
(编译:刘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