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亚观察

在乌兹别克斯坦，真正的挑战现在才开始

            

                 

无论米尔济约耶夫(Shavkat Mirziyoyev)总统的第二任期如何发展，期待乌兹别克斯坦转变为自由民主国家是没有意义的。

在10月24日乌兹别克斯坦总统大选之前有一件事是几乎没有悬念的:没有人会怀疑总统沙夫卡特·米尔济约耶夫(Shavkat Mirziyoyev)会轻松连任。然而，令许多人感到失望的是，米尔济约耶夫所谓的新乌兹别克斯坦的选举，与已故总统伊斯兰•卡里莫夫(Islam Karimov)领导下的选举几乎没有什么不同。

几乎每个投票站都有观察员，包括国际观察员，但仍然没有真正的竞争。没有独立候选人被允许参加竞选，包括著名歌手雅洪吉尔·奥塔约诺夫(Jahongir Otajonov)，他不仅被拒绝登记，而且抱怨自己收到威胁并且父母也面临各种压力。全新的真理与进步党(Haqiqat va Taraqqiyot)和人民利益党(Xalq Manfaatlari)也被拒绝注册，这意味着他们的总统候选人也不能参加竞选。

过去五年里，乌兹别克斯坦可能赢得了改革开放的盛誉，但其良好国际形象从来都不是这些改革所追求的主要目标。米尔济约耶夫把改革作为其总统任期的中心，主要原因是他认为改革是获得公众支持和掌权的有效途径。

即使是像新冠疫情大流行这样意想不到的危机，也不足以毁掉米尔济约耶夫成功的第一个总统任期，今天乌兹别克斯坦几乎没有人反对他继续连任。然而，在改革的岁月里，乌兹别克社会对当局的要求却越来越高:至少，人们现在有了一个比较的标准。因此，对于米尔济约耶夫来说，真正的挑战现在开始了:如何在2026年他的第二任期结束前保持支持率，并到那时妥善解决权力交接的问题。

2016年伊斯兰·卡里莫夫(Islam Karimov)去世后，米尔济约耶夫接手的乌兹别克斯坦是一个典型的中亚独裁国家:受到严格监管，与世界隔绝。当时，许多人说，新总统继承的遗产并不令人羡慕。另一方面，公众的期望很低，很多人看到权力和平交接就松了一口气。

为了赢得其他利益相关者的支持，巩固自己的地位，米尔济约耶夫开始了一项放松经济管制的计划，言论自由的初步迹象也显现出来，政治精英开始恢复与社会和其他国家的关系。米尔济约耶夫在第二任期内可能会继续走这条路，但实施改革将更加困难。卡里莫夫时代正在成为一个越来越遥远的记忆，将失败归咎于米尔济约耶夫的前任将变得越来越难。此外，人们不再害怕压迫，无论是在社交媒体上还是现实生活中:在过去的三年里，已经发生了250多起抗议活动。

米尔济约耶夫将越来越难以在不削弱政权基础的情况下进行改革。在他的第一个任期内，他能够简单地废除卡里莫夫时代最繁琐的限制——如出境签证、货币兑换限制等——并通过增加法院数量和将一些程序数字化来简化普通乌兹别克人与当局之间的互动。每个人都能从这些改革中获益，因此他们一致受到欢迎。在他的第二个任期内，他将不得不着手进行更深远同时也是更具风险的变革。

例如，从2022年1月起，所有公务员和国有企业负责人，以及他们的配偶和未成年子女，都必须申报他们的收入和财产。这对乌兹别克斯坦的官僚机构来说是一个严峻的挑战，因为利益冲突在这里司空见惯。像这样的改革可以提高政府透明度并简化公众的监督，因而不可避免地会影响乌兹别克斯坦精英中许多有影响力的群体利益，他们不太可能不战而屈人之兵。由于体制内的阻力，最近的一系列改革已经不得不做出改变。例如，在2018年，米尔济约耶夫降低了一系列商品的进口关税，但一年后却又提高了进口关税。虽然官方没有对此做出解释，但其显然与这样一个现实相关，即过度依赖进口将对乌兹别克斯坦某些垄断企业及其控制者构成威胁。

这并不意味着在未来五年内，米尔济约耶夫的改革将会被乌兹别克斯坦精英之间的斗争所挫败，只是总统将不得不谨慎行事。

在米尔济约耶夫的领导下，俄罗斯和乌兹别克斯坦的关系得到了蓬勃发展。在下个月，米尔济约耶夫连任后的首次国事访问将在俄罗斯展开，期待已久的行程（由于新冠疫情的大流行未能在2020年2月成行）预计将签署一些关键的协议。

例如，乌兹别克斯坦公众和领导层都对本国融入欧亚经济联盟（EEU）感兴趣。前者预计这将使在俄罗斯工作的乌兹别克斯坦移民的生活更轻松，并使来自俄罗斯的进口商品更容易获得，而米尔济约耶夫似乎也指望EEU一体化来帮助他改革乌兹别克斯坦的经济。毕竟，如果要求来自莫斯科，说服当地利益集团接受较低的关税将更容易。

俄罗斯的威权主义也引起了乌兹别克斯坦领导层的兴趣，在米尔济约耶夫的第一个任期内，乌兹别克斯坦通过了多项从俄罗斯“借来”的新法律，例如个人数据法，该法要求互联网公司将乌兹别克用户的数据存储在乌兹别克斯坦，这对Twitter，TikTok，VKontakte和Skype的功能都产生了影响。

塔什干在关闭社交媒体的批评方面也在向莫斯科学习，并出现了一大批互联网“巨魔”。乌兹别克斯坦内政部提议成立"爱国博客"小组，以监控社交媒体上的“负面想法和评论”，并努力营造一种肃杀的气氛。

最后，俄罗斯修改宪法的做法也可能被证明是有用的。在可预见的未来，乌兹别克斯坦完全有可能修改总统任期，就像俄罗斯去年允许普京总统在现任期之后继续掌权一样。2021年初，乌兹别克斯坦议会通过了一系列宪法修正案，主要涉及法律制度的运作问题。

无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期望乌兹别克斯坦转变为自由民主国家是没有意义的。乌兹别克领导层改革国家的做法是谨慎的：它不反对振兴经济，甚至不反对在某种程度上实现权力体系的现代化，但它无意将其改变为新的权力体系。因此，乌兹别克斯坦政权最有可能的结果是现代专制，没有过度的镇压。

（编译：陶三林、赵翰青）

文章来源：

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卡内基国际和平研究院）

文章链接：

https://carnegiemoscow.org/commentary/856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