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的下一任期：国内镇压加剧和对乌克兰侵略持续

                           

  

文献来源：

原标题 Putin’s Next Term: More Repression in Russia, Aggression in Ukraine

网站名称 The United States Institute of Peace

文献链接：

https://www.usip.org/publications/2024/03/putins-next-term-more-repression-russia-aggression-ukraine

2024年3月19日乔治城大学政府与国际事务名誉教授安吉拉·斯坦特在The United States Institute of Peace撰文，就普京新任期可能采取的国内外政策进行分析。文章指出，弗拉基米尔·普京第五次当选俄罗斯总统，巩固了其战时领导地位的合法性。选举期间，政府采取了包括威胁失业在内的多种手段以确保高投票率，但抗议活动和反对声音显示了俄罗斯民众的抗争精神。普京的第五个任期预计将加剧国内镇压，如取缔反对派、限制网络自由和出台压制性法律。在外交政策上，普京聚焦乌克兰战争，密切关注美国大选结果，并可能加强在乌军事行动。俄罗斯与西方的关系改善的可能性渺茫，普京正致力于巩固与非西方世界的关系。该文观点仅供参考，不代表山东大学俄罗斯与中亚研究中心的立场。

弗拉基米尔·普京将他的第五次连任视为一次公民投票的胜利，巩固他作为一位伟大的战时领导人的合法性，领导一场生死攸关的斗争，以拯救俄罗斯免受乌克兰“纳粹”和西方对俄罗斯作为一个大国和独立国家的生存的威胁。

对于克里姆林宫而言，超过70%的高投票率、无反对派人物以及超过87%的民众支持普京，都进一步巩固了他作为俄罗斯近千年来最伟大领导人之一的地位，媲美普京崇拜的彼得大帝和叶卡捷琳娜大帝，二者都因扩张俄罗斯帝国而著称。2024年的选举与其说是权力之争，不如说是一场对普京执政的欢呼。普京已执政25年，若他继续留任至2030年，其执政时间将超过苏联独裁者约瑟夫·斯大林。

3月17日投票结束后不久，普京宣布赢得了87%的选票，而其余三名由克里姆林宫批准的候选人仅获得了3%至4%的选票。然而，由于直到几年前才运作的独立选举监督组织Golos被宣布为“外国代理人”，其领导人被拘留，因此没有独立途径来验证官方数据的真实性。我们可能永远无法知晓确切的投票数字。美国国务卿安东尼·布林肯指出，这次选举“是在独立声音受到强烈镇压、几乎所有真正的政治反对派都被监禁、死亡或流放的环境下进行的”，并认为此次投票是“不民主的”。

选举结果公布后，普京信心满满，首次公开提及主要反对派领导人阿列克谢·纳瓦尔尼，纳瓦尔尼曾遭遇投毒，被送往偏远的IK-3劳改营，并在投票前一个月不幸去世。普京指出，在其他国家，包括美国，也有人在监狱中离世。

克里姆林宫为确保高投票率，制作了竞选广告，强调在普京领导下人民的生活有了很大改善，并警告民众不投票可能带来的后果——经济困难以及来自西方的更多威胁。政府机关和众多企业甚至威胁员工，若不投票给普京将面临失业的风险。此外，被俄罗斯占领的乌克兰地区的选民也被迫参与投票，尽管其中有人拒绝了这一要求。

尽管如此，仍有普京和俄乌战争的批评者发起抗议活动，其中包括在投票站制造混乱、将绿色墨水倒入投票箱以及宣布不投票给普京的立场，且多人因此被拘留，但仍有大量俄罗斯人勇敢地站出来表达自己的观点。纳瓦尔尼组织和其他反对派团体发起了“‘午’逆普京”（Noon against Putin）运动，号召支持者于3月17日中午出现在投票站以示反对。在俄罗斯各地，不仅有数千人参与此次活动，更有更多的数千人在俄罗斯驻外使馆排队投票给其他候选人，包括纳瓦尔尼。柏林是众多俄罗斯流亡者的聚集地，俄罗斯驻柏林大使馆外的队伍耗时六个小时才清理完毕，其中包括纳瓦尔尼的遗孀朱莉娅·纳瓦尔纳亚以及被普京监禁十年的前石油大亨米哈伊尔·霍多尔科夫斯基。这一事件传达出的信息是：即使在俄罗斯境内表达对于战争或普京的反对意见是极其危险的，仍然有不畏危险的俄罗斯人坚定地选择发声。这充分证明了，尽管受到了严厉的镇压，俄罗斯民间社会依然具有强大的生命力和抗争精神。

俄罗斯的下一步是什么？

现在，普京已经成功赢得了第五个总统任期，未来六年他将领导俄罗斯走向何方备受关注。此次选举向俄罗斯人民传达的信息是：除了普京之外，别无选择。此次选举巩固了普京作为战时领导人的地位，在未来六年的任期中，普京可能会将主要焦点放在如何赢得乌克兰战争上。

有传言称政府可能会进行改组。然而，普京总统自始至终未透露任何关于继任者的信息，且自2020年宪法修改后，他有权留任至2036年，因此，培养接班人的可能性似乎较低。俄罗斯总理、技术官僚米哈伊尔·米舒斯京领导下的俄罗斯经济经受住了西方的制裁，去年的增长率甚至超过了多数欧洲国家，这主要归功于俄罗斯经济在战时状态下的灵活调整。尽管如此，鉴于米舒斯京与乌克兰战争的直接关联较少，普京总统可能会考虑任命一位更为鹰派的政府领导人以应对当前的国际局势。此外，未来可能还会发生其他重要的人事变动。

克里姆林宫已经取缔了所有反对派团体并关闭了批评性媒体。随着普京总统的重新上任，预计未来可能会出台更加严厉的法律来压制不同声音。政府已经禁止了Facebook和X（注：X通常指的是俄罗斯境内的社交媒体平台VKontakte或其他被禁平台），并持续努力构建类似中国模式的“主权互联网”。纳瓦尔尼去世后，俄当局给反对派人士传递的信息是明确的：“我们可以把你带去任何地方。”这反映了俄罗斯反对派面临的严峻形势和不确定性。此外，几位俄罗斯反对派主要人物正面临长期监禁，他们的未来命运仍然悬而未决，被监禁的美国《华尔街日报》记者埃文·格什科维奇和前美国海军陆战队员保罗·惠兰也是如此。

由于俄罗斯与乌克兰的战争仍在继续，且伤亡率居高不下，因此有必要增派部队至战场。至于是否还会进行一次总动员，目前尚无法确定。在普京总统上次尝试动员时，已有数十万俄罗斯男子选择逃离国家。鉴于此情况，克里姆林宫或许倾向于避免重蹈覆辙，而可能更愿意通过提供高薪来招募合同兵以补充兵力。

对俄罗斯外交政策有何影响？

普京已明确表态，俄罗斯在乌克兰的“特别军事行动”必须取得决定性胜利，这包括实现“去纳粹化”（即政权更迭）以及促使乌克兰接受丧失部分领土的现实。然而，值得注意的是，至今尚无一个由俄罗斯声称吞并的领土是完全处于其控制之下的。尽管俄罗斯已表示愿意与乌克兰展开谈判，但前提是乌克兰方面必须同意投降。与此同时，普京似乎也在密切关注2024年美国总统大选的走向，并希望新一任美国总统能够结束对乌克兰的援助。他还关注欧洲各国之间就军事援助乌克兰问题存在的何时以及向乌克兰提供何种数量援助的分歧，并正等待跨大西洋关系因对乌分歧而崩溃。在此背景下，俄罗斯可能会进一步加强在乌克兰的军事行动，包括对城市和平民实施无差别的打击，以及破坏乌克兰的基础设施。预计在春季，俄罗斯有可能发起新一轮攻势，试图让乌克兰民众因战争疲劳而要求领导人进行谈判以结束冲突。

与西方的关系不太可能改善。普京认为俄罗斯与北约之间存在生死存亡的对抗，并暗示这种冲突有可能扩大到其他国家和地区。由于其脆弱性，摩尔多瓦被认为是下一个可能受到影响的国家。摩尔多瓦的德涅斯特河左岸地区是与乌克兰接壤的亲俄分离地区——德涅斯特河左岸共和国（又称“德左共和国”），其居民主要是俄罗斯人或亲俄人士。最近，他们向俄罗斯发出求援信号，这引发了人们对摩尔多瓦可能成为普京侵略名单上下一个目标的担忧。然而，目前尚不清楚俄罗斯是否有资源在乌克兰作战期间发动另一次军事行动。

自入侵乌克兰以来，俄罗斯与中国以及所谓的南方国家（包括扩大后的金砖国家）的关系有所改善。事实上，印度总理纳伦德拉·莫迪对普京的连任表达了热情的祝贺。自战争开始以来，中国一直支持俄罗斯，无论中国领导人习近平如何看待俄罗斯的战争行为，他都不希望他的独裁领导人同胞输掉这场战争。两位领导人正携手推进构建“后西方”秩序，削弱西方民主国家的影响力，尽管他们可能对于这一新秩序的具体形态尚未达成共识。北京的担忧在于，普京可能会被一位决心重新评估俄罗斯与西方乃至中国关系的领导人所取代。尽管如此，由于俄中之间的不对称性关系，两国间的合作仍有望在普京的第五个总统任期内持续深化。

自俄罗斯全面入侵乌克兰以来，许多所谓的“全球南方”国家选择拒绝谴责或制裁俄罗斯。他们认为这场战争是欧洲的内部冲突，不应被外界过度卷入。同时，部分人认为俄罗斯在反帝国主义运动中扮演了领导者角色。为此，俄罗斯准备在非洲和中东地区加强自身的活跃程度。以色列与哈马斯的冲突强化了俄罗斯在所谓“全球南方”大部分地区的地位，因为莫斯科公开支持哈马斯和巴勒斯坦人，并在与以色列的关系上保持谨慎，而普京在过去二十年间与以色列建立了更为紧密的联系。

因此，普京的第五个任期将加剧国内镇压，持续侵略乌克兰，并与中国保持密切关系，巩固其在许多非西方国家的地位。

（编译：杨雨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