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统大选后的俄罗斯官场既紧张又松弛

                             

文献来源：

原标题 Russian Officialdom Both Tense and Lax Following Presidential Election

网站名称 Russia. Post

文献链接：

https://russiapost.info/politics/officialdom

政治分析家米哈伊尔·维诺格拉多夫（Mikhail Vinogradov）审视了政府对普京胜利连任后出现的挑战的回应，特别是莫斯科发生的恐怖袭击和目前影响了许多地区的大规模洪灾，并讨论了俄罗斯当局发生重大政策变化的可能性。我们编译了该文，本文观点仅供参考，不代表山东大学俄罗斯与中亚研究中心立场。

迄今为止，俄罗斯总统选举并未给政治进程带来重大变化。鲍里斯·纳杰日丁（Boris Nadezhdin）提出了反战计划，但未获准参选；乌克兰局势既没有升级，也没有试图达成停火协议或妥协的可能性；选举日后的一个多月里，也没有出现新一轮的镇压，YouTube和VPN服务也没有成为攻击目标。

普京创纪录的得票率（官方报道）严重打击了俄罗斯合法反对派的士气，使人们对维持哪怕是名义上的多党制的逻辑也产生了怀疑。尽管如此，当局并未试图利用普京获胜带来的势头。相反，最近发生的事件——特别是莫斯科克罗库斯市政厅的恐怖袭击和南部地区的洪灾——似乎削弱了这一势头，同时也暴露出行政系统的普遍松懈。不过，在普京于5月7日就职后，当局很可能会重新获得主动权并提出新的计划。

一、莫斯科的恐怖袭击

3月22日在克洛库斯市政厅发生的悲剧对治理体系造成了严重冲击，并暴露出一系列漏洞。

首先，人们怀疑莫斯科对乌克兰问题的关注转移了对其他潜在威胁——主要是来自伊斯兰世界的威胁——的注意力。

其次，这次恐怖袭击仅由四名袭击者实施，导致至少145人死亡，而救援行动基本上仅限于灭火。据我们所知，在最初的一个半小时里，安全部队并不知道恐怖分子已经成功离开了音乐会现场。

第三，恐怖分子有能力隐藏在距离莫斯科350公里的地方，这表明视频监控系统的能力有限。尽管人们普遍认为该系统几乎可以确保特勤部门对莫斯科街道的全面控制，但在本应集中全力寻找和拘留袭击实施者的情况下，该系统却没有发挥作用。

克洛库斯事件对普遍平静和冷漠的俄罗斯社会构成了切实的挑战。根据民意基金会（FOM）的数据，俄罗斯社会焦虑情绪上升了10个百分点。44%的受访者表示正在经历焦虑，这一比例明显低于2022春季敌对行动开始时的55%和宣布动员后的70%，但仍是近半年来的最高值。

面对这一挑战，俄罗斯当局在公共空间做出了多种回应。

首先，他们表现出对嫌疑人的粗暴对待。因此，部分社会群体的报复要求得到了部分满足。甚至开始有报道称，有可能恢复死刑或将嫌疑人转移到白俄罗斯，在那里由行刑队进行处决。

随后，官方声明中开始出现乌克兰版本的恐怖袭击。他们的任务似乎并不是说服尽可能多的普通民众，而是为所有希望看到乌克兰威胁俄罗斯生存的人提供素材。

当局公开回应的另一种方式是发表关于改变移民政策的声明。加强对移民的检查，以及提出限制移民流入俄罗斯的倡议，使得公共空间有可能充斥着普通俄罗斯人更容易理解的主题，因为在日常生活中，他们更有可能遇到移民，而不是乌克兰恐怖分子。渲染警察和安全部队的活动是为了弥补他们在莫斯科恐怖袭击事件中的无能为力。

总体而言，当局采取的措施有助于避免对3月22日恐怖袭击事件的负面情绪的积累以及对当局无所作为和束手无策的刻板印象的传播。尽管如此，仍没有迹象表明当局已从此次事件中吸取政治教训，并正在努力查找和解决安全漏洞。

二、南部洪灾

克洛库斯事件过后不到两周，俄罗斯南部地区洪水泛滥的报道占据了新闻版面。奥伦堡州和库尔干州受灾最为严重。如今，灾情的严重程度并不完全清晰，秋明、托木斯克和巴什科尔托斯坦地区也拉响了警报。

当然，与恐怖袭击相比，洪灾是一个相对可预测的、经常发生的问题，尽管这次洪灾的规模比往年更大。然而，在国内政治议程松弛的情况下，洪灾却变得比其他事件更加引人注目，当局的普遍“松懈”也让人们感到不安。

在总统选举期间，当局必须“保住面子”，表现出对选民要求的特别关注。随着竞选活动的结束，人们自然而然地倾向回到更舒适、更典型的待人接物风格中。在这种“放松”的背景下，一系列令人遗憾的言论和信号成为应对洪灾的特点。

当局的应对措施考虑不周，而民众的批评态度更是雪上加霜，他们在与官员的互动中表现出咄咄逼人的态度，而不是通常的忠诚。

因此，双方相互激怒的迹象开始越来越多地出现在新闻中。

奥伦堡州州长丹尼斯·帕斯勒（Denis Pasler）在与受洪水影响的居民会面时，要求关闭手机，理由是会议的公开性和有记者在场。这激怒了与会人员，他们担心由于审查制度，官员们在会上做出的承诺不会见诸报端，也不会被记录在案，更不用说兑现了。

紧急情况部长亚历山大·库连科夫（Alexander Kurenkov）指责洪水地区的居民一周来拒绝撤离（尽管撤离只持续了两天），这激怒了居民。

库尔干州州长瓦迪姆·舒马科夫（Vadim Shumkov）首先组织东正教牧师乘坐直升机在危险地区上空祈祷，然后将洪灾的责任归咎于哈萨克斯坦，称哈萨克斯坦大幅增加了排水量，造成了洪水威胁。

这些反应与哈萨克斯坦当局的反应形成了鲜明对比：卡西姆·若马尔特·托卡耶夫（Kassym-Jomart Tokayev）总统多次视察灾区并会见志愿者，而以总理为首的政府官员也被派往灾区。

从奥伦堡州的报告来看，洪灾和当局的行动在当地居民中激起了强烈的负面情绪：他们说所承诺的财产损失补偿完全不够，怀疑当局是否会履行其义务，并谈到警察无力应对抢劫者。

洪灾——特别是当局在赔偿损失和保护居民免受灾害影响方面的实际行动，以及官员们对受害者普遍缺乏同情——似乎与“全能”和“公正”国家的概念相矛盾。

洪灾是继克罗库斯事件之后一个月内对行政系统的第二次压力测试。虽然洪灾没有引发大规模抗议活动，但却加剧了联邦当局想要证明俄罗斯所有问题的根源都在乌克兰与高层官员倾向于淡化真正的弱点之间的矛盾。

三、5月7日之后是否会发生剧变？

克罗库斯事件和洪灾至少暂时搁置了一些关键的政治问题：新政府的组建和对普京下一任期开始后的政策的猜测。

在俄罗斯，选举并不一定意味着政治路线的重大改变。然而，普京就职一个月后启动的2018年养老金改革表明，这种情况并不能排除。另一方面，早先在2012年总统大选后发生的“换班”并没有伴随着重大变化：总统办公厅主任被更换，新总理的名字甚至在投票前就已公布，但并没有出现有意义的政策变化。

现在这方面存在不确定性。一方面，普京在2月底向议会发表的年度讲话中宣布将增加社会和基础设施开支，这可以被看作是希望维持甚至加强政府目前与国民的“化学反应”。另一方面，最近几周官员们的猜测越来越多，即就职典礼后可能会采取一些不受欢迎的措施。

有两种可能的举措会受到公众的负面影响：

一是按照2022年9月的路线进行新一轮动员。从技术上讲，新一轮动员的准备工作已经就绪：至少已经修改了法律，简化了征兵程序。然而，反对这一行动的理由有很多。

宣布再次动员将预示着前线出现令人担忧的局势——2022年秋天俄罗斯军队从哈尔科夫州撤退时就是这种情况。然而，最近公众议程和官员们的情绪都被对俄军夏季攻势取得成功的乐观预期所主导。因此，动员意味着形势并不像宣传的那样好。

第一轮动员主要影响到农村地区和小城镇，现在从那里征召的人已经所剩无几。如果真的宣布了新一轮动员，那么它将不可避免地针对大城市的居民，理论上他们对政府的依赖性较低，因此能够表达对被动员的不满。

第二个可能令俄罗斯人不快的举措是税收改革——增加所得税和引入累进所得税制。普京在2月份的讲话中暗示了这一计划。

在军事开支不断增长的背景下，这样做是非常合乎逻辑的，而实际措施可能会有间隔：公司税的增加可能会在7月1日生效，而家庭税要到2025年才会增加。

目前还看不出俄罗斯当局是否准备采取不受欢迎的举措。因此，我们又回到了这样一个问题：2024年的总统选举是纯粹的技术性事件（正式扩大普京的总统权力），还是当局认为政权已经强大到足以采取一些激进措施。

目前，乌克兰冲突发生重大变化的可能性取决于当局将做出何种选择：是后果难以估量的升级，还是等待特朗普可能的第二任期和美国更友好的外交政策。

由于普京的选举方案从未正式公布，因此政府仍有操作的自由。一种可能的选择是保持惯性路线，在前方局势不明朗的背景下，这看起来是合理的。另一种更为激进的选择是，政府不再承担社会责任，并加大对企业的压力，希望社会能够表现出一贯的被动。第三种选择——国家经济和生活方式全面转向战争——看起来也是可能的，但是否实施这种方案的政治意愿仍有待观察。

（编译：刘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