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面临危险：克里姆林宫的铁腕人物并不像他表面看起来那么稳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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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 Putin's Peril：The Kremlin's Strongman Is Not as Secure as He Seems

网站名称 Foreign Affairs Magaz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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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俄罗斯欧亚中心高级研究员、俄罗斯政治分析公司R.Politik创始人塔蒂亚娜·斯塔诺瓦亚（Tatiana Stanovaya）撰文指出，尽管当前普遍认为普京能够在2024年大选中轻松获得连任，然而，随着战争局势的升级，俄罗斯国内民众对未来愈加感到不确定性，同时部分精英对上层决策也表现出不满，这对俄罗斯政权提出了重大挑战。这场战争正在对俄罗斯进行重塑，普京为避免失败愿意投入更多的资源，这使他走向了一条充满危险的道路，将他的未来与一场难以预测的战争紧密相连。尽管普京目前不太可能失去权力，但他在历史上的巨大连任胜利绝不是毫无变数的。我们编译了该文，本文观点仅供参考，不代表山东大学俄罗斯与中亚研究中心立场。

2024年3月17日俄罗斯将举行总统大选，距今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鉴于俄罗斯目前的社会和政治环境，人们普遍认为普京总统能够轻松获得连任。据部分俄罗斯媒体报道，普京的团队计划普京能够确保赢得的选票率超过2018年大选的77%。

从理论上来讲，上述目标应该很容易实现。俄罗斯入侵乌克兰的行动在俄罗斯国内得到了广泛民众支持，俄罗斯一家独立民意调查和社会研究非政府组织列瓦达中心的民调显示，普京的支持率接近历史最高。克里姆林宫控制着俄罗斯的主流媒体，可以轻易地逮捕或通过其他方式让任何反对者保持沉默。俄罗斯的受控反对派——即克里姆林宫授权在总统大选中提名候选人的政治党派——对总统的支持程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目前看来，他们不太可能提名一位哪怕在投票中取得小部分选票的总统候选人。事实上，他们可能会公开与克里姆林宫保持一致，以确保普京达到预期的选举票数。

然而，目前俄罗斯国内民众愈加对未来感到不确定性。战争将俄罗斯推入一个更加不可预测的阶段，在这个阶段内，无人能感到安全，政策制定者甚至无法进行短期规划。最近泄露的俄罗斯著名音乐制作人伊奥西夫·普里戈津（Iosif Prigozhin）和前参议员法尔哈德·阿赫梅多夫（Farhad Akhmedov）之间的谈话录音显示，两人均对俄罗斯的领导层感到愤怒，并认为俄罗斯的决策者缺乏做出关键决定的能力。此外，他们还声称俄罗斯最有权势的人，包括国民警卫队领导人在内，正在密谋反对俄罗斯国防部长。他们的言论代表了俄罗斯精英们之间的私下的对话内容，并表明了高度的不满情绪。

此次战场上军事行动的重大升级可能会进一步加剧民众的负面情绪，使得普京维持国内控制的能力受到严重阻碍。若莫斯科采取进一步动员措施，将引发更多的社会焦虑，可能带来不可预测的后果。若俄罗斯遭遇更多的挫折，普京将不得不面对日益升级的批评。这两种情况都可能促使他取消选举，实施军事独裁的手段，并对精英阶层进行清洗，以巩固自身的权力的安全性。与此同时，这种情况也可能促使俄罗斯的精英阶层对俄罗斯政权提出挑战。尽管克里姆林宫目前可能相信普京将以压倒性的优势赢得连任，但此次战争已经使得普京的处境比大多数人想象中更加脆弱。

不难看出，俄罗斯在乌克兰的作战行动有进一步升级的可能。基辅正筹备一场定于今年春天展开的大规模反攻，这场反攻将在大片土地上攻击俄罗斯的阵地。此外，乌克兰还对俄罗斯军事设施实施破坏和无人机攻击，有可能决定开始炮击俄罗斯边境地区。2023年4月2日，俄罗斯最受欢迎的一名支持发动战争的军事博主在圣彼得堡的一次爆炸中丧生，这表明战争之中无人安全。这些攻击中的任何一次都可能促使莫斯科加大战争投入，以免失去更多领土并进一步颜面无存。

从理论上讲，俄罗斯可以在不危及本国公民生命安全的情况下升级冲突。例如，莫斯科可以加大对乌克兰关键基础设施的打击力度，或试图暗杀乌克兰领导人。然而，如果俄罗斯的损失严重到一定程度，它很可能会被迫采取乌克兰在哈尔科夫地区击退俄军后所采取的行动：宣布进行新一轮征兵，征召数十万男子参战。事实上，俄罗斯似乎已经为这种可能性做好了准备。在40多个地区，征兵官员正在发出“核对数据”的传票，对符合征兵条件的男子进行调查。

上一轮征兵活动在九月和十月进行，使得民众深感不安，导致超过30万年轻人逃离国家。新一轮的征兵可能会产生类似的影响。这种社会动荡可能在很大程度上重塑国内政治格局，进一步增强俄罗斯强力部门（安全服务部门）的影响力。这一群体一直致力于推动莫斯科消除俄罗斯剩余的“自由”，他们认为这些“自由”是危险的民主纵容。他们主张取消2022年的地方选举，并坚持要求克里姆林宫实行戒严和关闭边境。这些努力大多以失败告终：选举仍然举行，普京实施的戒严仅限于部分地区，边境仍然开放。但是，如果俄罗斯面临军事失败和随之而来的社会动荡，强力部门可能会占据上风。在这种情况下，普京可能会发现自己在政策制定方面的控制力减弱，因为安全官员发表意见或拒绝严格执行他的命令。

俄罗斯可能会面临更多的逮捕行动、财产没收和清洗活动。军事失利亦会引发俄罗斯“愤怒的爱国者”之怒。克里姆林宫的政治顾问曾用此词描述那些公开批评俄军表现的名人及支持战争的博客。部分人士甚至对普京总统质疑，并扬言2024年将不再支持他。此类人士可能扰乱俄罗斯的信息环境，正如众多普通俄罗斯人试图逃离该国一般。如此严峻的局势恐将迫使克里姆林宫采取军事独裁手段，致使国家完全以战争为中心，实施更大规模的镇压，进一步加剧俄罗斯人民在是否升级冲突问题上的分歧。

在对普京而言的最糟糕情况下，精英们可能会对他的统治感到恐慌，国家最具权势的人物可能开始公开宣扬与普京政治议程不同的观点。事实上，雇佣军领袖叶夫根尼·普里戈任正在与总统保持距离，指责普京的任命者和工作人员犯下了严重的错误。这种内部批评不会让普京在选举中失利，因为克里姆林宫毫不费力地压制或消除外部反对派。但这种不稳定可能导致普京在其他政权成员中面临内部挑战。

如果局势继续升级，可能会引发两种相互矛盾的趋势。一方面，这可能导致俄罗斯精英阶层感到恐慌，导致他们之间产生冲突，甚至反对克里姆林宫。另一方面，这可能会促使强力部门进一步压制国家，使其陷入沉默。无论哪种情况，俄罗斯都可能出现更多的逮捕、财产查封和清洗。普京甚至可能失去对权力的部分控制。

西方观察家和俄罗斯精英们热衷于猜测普京离职后可能接任俄罗斯领导地位的人物，双方分析师都列出了潜在竞争者的名单。为实现这一目标，他们密切关注普京的公开言论，尤其是他对某人的赞扬或批评。例如，他们注意到了普京近期对农业部长德米特里·帕特鲁舍夫的赞扬和对副总理丹尼斯·曼图罗夫的批评。同时，他们还关注各位候选人表现出的行为迹象。许多人认为，副国家安全委员会主席德米特里·梅德韦杰夫的激烈言辞表明，他认为普京已选定他为俄罗斯下一任总统。同样，国家安全委员会秘书尼古拉·帕特鲁舍夫（德米特里·帕特鲁舍夫的父亲）也是如此。但这种猜测毫无道理。到目前为止，普京计划的话题仍然是禁忌，即使是在他的核心圈子里，更不用说在其他高级官员之间，没有人真正知道普京是否会竞选连任。这给精英们带来了另一个问题。他们年迈的总统不仅将俄罗斯引向可能的军事失败，还使他们难以规划俄罗斯国内的未来。这两个问题是相关的。如果军事形势恶化，普京在可预见的未来下台的可能性就会降低，从而加剧俄罗斯内部的紧张局势。

俄罗斯民众意识到，普京可能会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继续掌权。事实上，当精英成员描述某人为普京的潜在接班人时，他们通常不是试图做出预测，而是试图让那个人陷入困境。然而，如果冲突持续下去，莫斯科继续陷入困境，那么可以想象，该国的精英们可能会开始认真考虑选择自己的接班人。普京在位时间越长，他控制继承过程就越困难。如果普京更加被战争分心，那么最富有和最有权势的俄罗斯人将有更大的动力和能力自行组织起来。

这并不意味着俄罗斯精英阶层会在短期内试图发动政变。目前，俄罗斯领导者地位无人能撼。然而，战争正在重塑俄罗斯，普京为了避免失败，愿意投入越来越多的资源，这使他走上了充满风险的道路，将他的未来与一场不可预测的冲突紧密相连。虽然普京可能不会失去权力，但他在历史性的大选中获胜并非板上钉钉。

（编译：韩柯、王希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