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过境乌克兰的天然气出口：一个时代的终结？

文献来源：

原标题Russia’s Gas Transit through Ukraine: End of an Era?

网站名称 Kennan Institute

文献链接：

https://www.wilsoncenter.org/blog-post/russias-gas-transit-through-ukraine-end-era

2月4日，安德里安·普罗基普（Andrian Prokip）撰文指出，1月1日乌克兰的天然气输送系统运营商停止了俄罗斯天然气向欧洲的运输。此次停运之所以生效，是因为2019年签订的为期五年的俄罗斯天然气过境合同已失效。天然气运输的未来仍不确定，但这一决定意味着漫长的过境运输历史即将结束，而且很可能是俄罗斯在欧洲天然气主导地位的结束。安德里安·普罗基普介绍了俄罗斯天然气运输的历史，进而分析了此次乌克兰中断天然气合同对俄罗斯的影响。作者认为，失去欧洲市场已被证明是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的一场灾难，克里姆林宫可能被迫寻找机会使用任何管道重新进入欧洲市场。我们编译了该文，本文观点仅供参考，不代表山东大学俄罗斯与中亚研究中心的立场。

俄罗斯天然气运输简史

乌克兰天然气运输的历史始于近70年前。20世纪上半叶，在乌克兰西部发现了大量天然气矿藏。通过专门建造的管道，这些天然气被输送到莫斯科、明斯克、基希讷乌，向西则抵达波罗的海诸国。后来，该管道系统开始向捷克斯洛伐克、奥地利、德国、法国和匈牙利输送天然气。

20世纪60年代，在西西伯利亚发现的大量天然气储藏极大地影响了苏联的天然气工业，并最终影响了欧洲的天然气工业。乌连戈（Urengoy）气田（1961年首次发现）于1978年开始运营。那时，乌克兰的天然气田已经枯竭。20世纪80年代初期，开发西伯利亚天然气成为苏联天然气工业的首要任务。莫斯科看到了提高能源出口和在欧洲扩大影响力的机会。连接乌克兰西部原始油田与欧洲国家和苏联其他地区的现有管道是苏联未来向欧洲出口天然气的支柱。

苏联的天然气供应为欧洲提供了廉价、可靠的能源，而当时全球石油市场极不稳定，从伊朗革命到欧佩克对美国禁运导致了第一次能源危机。欧洲对苏联能源的日益依赖引起了华盛顿的深切担忧。美国质疑其北约盟国向苏联提供收入以资助苏联发展军队，而这些盟国则依赖美国的国防力量及其保护他们免受苏联侵害的条约承诺。相比之下，许多欧洲国家认为，苏联的能源供应对经济增长和稳定至关重要。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种新的说法出现了：欧洲和苏联之间牢固的经济联系有助于实现关系正常化并减少安全威胁。

苏联的解体极大地影响了拥有数十年历史的俄罗斯天然气行业，输欧天然气现在必须经过独立的乌克兰。即便如此，俄罗斯对欧洲的出口仍在持续增加，出口量从1990年的1100亿立方米增加到2020年的1750亿立方米。

乌克兰天然气输送系统能够承担大部分增加的供应，但在20世纪90年代，俄罗斯开始建设绕过乌克兰的新天然气管道。这一过程与俄罗斯与乌克兰关系的恶化有关。俄罗斯多次指责基辅盗窃天然气，但从未得到证实。事实上，管道天然气输送从未因基辅的决定而停止——即使在俄罗斯全面入侵乌克兰之后也是如此。相比之下，俄罗斯两次暂停了对欧洲的天然气运输，即“天然气战争”2005-2006和“天然气战争”2008-2009。

2003年，穿过黑海、连接俄罗斯和土耳其、容量为160亿立方米的蓝溪（Blue Stream）管道建成。2006年，经由白俄罗斯到波兰和德国的亚马尔-欧洲（Yamal-Europe）管道全面投入运营，容量为330亿立方米。后来，北溪（Nord Stream）和土耳其溪（Turk Stream）项目绕过乌克兰增加了超过800亿立方米的管道容量。

1998年，乌克兰记录的天然气运输量峰值为1410亿立方米。2005年后，随着乌克兰橙色革命之后爆发的所谓“天然气战争”，数量开始急剧下降。到2020年，过境量已降至560亿立方米，2023年和2024年进一步降至约150亿立方米。

对俄罗斯的影响

2022年之前，俄罗斯预计其为绕过乌克兰而建造的管道将稳步扩大对欧洲的天然气出口。然而这一目标并未实现，2022年俄罗斯对欧盟的天然气供应开始下降，试图用能源勒索迫使欧盟放弃对乌克兰的支持。俄罗斯要求以卢布支付天然气，这与原有合同相矛盾。后来，它又对亚马尔-欧洲（Yamal-Europe）管道实施限制，并多次中断通过北溪（Nord Stream）的天然气供应。

结果与莫斯科的意愿背道而驰，欧洲人努力推进天然气供应的多元化，并大幅提升使用液化天然气（LNG）的能力。欧洲解决了短期供应问题，从而实际上消除了未来对俄罗斯的任何依赖。这对俄罗斯经济造成了重大损害。2024年，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通过土耳其溪（Turk Stream）出口了约330亿立方米天然气，通过乌克兰出口了15.40亿立方米天然气，这一数字2021年为1740亿立方米。对欧洲出口的下降摧毁了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的财务。该公司20年来首次出现巨额亏损。

俄罗斯是天然气和石油超级大国。石油既有利可图又易于出口，通过油轮运输即可。天然气则不同，除非将其转化为LNG，否则只能通过管道进行运输。因此，俄罗斯天然气垄断企业向其他地区出口天然气并不容易。到2025年，对中国的出口将增加70亿立方米，达到西伯利亚力量（Power of Siberia）天然气管道的最大容量（每年380亿立方米）。更糟糕的是，以前为欧洲供应天然气的气田并不容易与供应中国的管道相连。

目前，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正在考虑裁员，关闭外国代表处，并提高国内天然气价格。失去欧洲市场已被证明是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的一场灾难，克里姆林宫可能被迫寻找机会想方设法重新进入欧洲市场。

未来的不确定性

近年来，乌克兰每年从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获得近10亿美元的过境收入，其中大部分用于支付天然气输送系统的运营。由于运输中断，这些收入来源就消失了。乌克兰能源监管机构提高了天然气输送关税，但这只占天然气最终价格的一小部分。

天然气运输的未来尚不明确。一方面，乌克兰高官曾多次表示，基辅已准备好天然气过境，前提是供应方来自中亚而不是俄罗斯。2024年的一份报告显示，阿塞拜疆的天然气可能会通过俄罗斯和乌克兰运输到欧盟。然而，许多人对此持批评态度，并预测俄罗斯可能会将自己的天然气与阿塞拜疆天然气混合，或者整个供应都秘密地来自俄罗斯。

一些欧洲国家和能源公司很乐意继续进口俄罗斯天然气。斯洛伐克总理罗伯特·菲科（Robert Fico）甚至多次威胁基辅，如果不恢复过境，可能会采取报复措施。

在2022年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后不久，欧盟承诺到2027年至2030年逐步淘汰俄罗斯能源。欧盟委员会最终可能会考虑禁止俄罗斯天然气。如果发生这种情况，只有中亚或阿塞拜疆的天然气可以通过俄罗斯和乌克兰运输到欧盟。即使未来恢复来自俄罗斯的一定数量的天然气供应，俄罗斯在欧洲天然气的主导地位也将消失。

（编译：纪智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