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军事凯恩斯主义”的终结

文献来源：

原标题 The End of ‘Military Keynesianism’ in Russia

网站名称 Russia.Post

文献链接：

https://russiapost.info/economy/keynesianism

2022年俄罗斯入侵乌克兰约6个月后，“军事凯恩斯主义”一词在俄罗斯经济学家中开始流行。在目睹了俄罗斯应对第一波经济制裁之后，许多人开始争辩说，在市场经济中战争对许多企业是机遇而非威胁。对于重工业来说尤其如此，重工业一直都有国防的成分，而随着战争的爆发国防生产带来了利润。事实上，早在2022年下半年，俄罗斯工业增长就开始获得动力。然而最近几个月有迹象表明，这种增长（尤其是重工业的增长）正在失去动力。记者塔季扬娜·雷巴科娃（Tatiana Rybakova）认为，俄罗斯私营企业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这可能会破坏对整个俄罗斯经济稳定至关重要的市场机制。俄罗斯经济已经到了一个重大关头，之前的所有增长动力都已耗尽，负面因素的影响刚刚开始。我们编译了该文，本文观点仅供参考，不代表山东大学俄罗斯与中亚研究中心的立场。

2022年俄罗斯入侵乌克兰约6个月后，“军事凯恩斯主义”一词在俄罗斯经济学家中开始流行。在目睹了俄罗斯应对第一波经济制裁之后，许多人开始争辩说，在市场经济中战争对许多企业是机遇而非威胁。对于重工业来说尤其如此，重工业一直都有国防的成分，而随着战争的爆发国防生产带来了利润。事实上，早在2022年下半年，工业增长就开始获得动力。然而，最近几个月有迹象表明，这种增长（尤其是重工业的增长）正在失去动力。

钢铁和飞机

今年几乎所有生产国的钢铁产量都在下降，而钢铁是战争最急需的物资。2024年头10个月，俄罗斯的钢铁产量比上年同期下降了7%。尽管以行业采购经理指数（PMI）衡量的制造业正在上升，但情况并不乐观。正如S&P Global的新闻稿中指出的：“由于通胀压力增大，投入成本和产出费用以更快的速度上涨。”

更令人惊讶的是货运量的下降。铁路运输是重工业生产的主要推动力，但在2024年的前11个月，铁路货运量同比下降了5.2%。总体情况很奇怪：工业产品越来越多，但都在工厂门口消失了。不过，这也许并不神秘。回想一下，俄罗斯最大的飞机制造商的高管最近被解雇了，原因是制造雅科夫列夫MC-21客机的项目明显失败——高层管理人员曾在6个月前承诺最早在2025年向航空公司交付飞机（参见俄罗斯邮报）。

俄罗斯航空业的状况近乎灾难。苏霍伊超级喷气100型飞机由于缺乏进口部件事故接连不断，表现令人极度失望。例如，11月底一架超级喷气机在土耳其起火。俄罗斯今年发生的航空事故超过200起，是过去6年来最多的一年。与此同时，近一半西方制造的飞机因缺乏零部件而停飞。

采掘业也并非一切顺利。煤炭行业的情况变得十分糟糕，以至于政府提前取消了煤炭出口关税。

大宗商品行业出现了一种模式：政府决定干预公司以充实国库，这家公司的盈利能力便一落千丈。Gazprom和Transneft公司都遇到了这种情况，它们的利润税被提高到40%。受影响的公司正通过提高价格来弥补这一损失。政府仍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照顾出口商。例如，尽管卢布汇率大幅下滑，但政府并不打算让有海外收入的公司出售更多外汇。

死马当活马医

经济学家尼古拉·库尔巴卡（Nikolai Kulbaka）认为，“军事凯恩斯主义”在俄罗斯失败的原因在于，它只有在有大量闲置产能和劳动力的情况下才能奏效。库尔巴卡说：“一个典型的例子是二战期间的美国，当时他们能够将大萧条释放出来的产能和工人投入使用。”但在俄罗斯，即使是在2022年之前，工业也没有任何重大的闲置产能，同时失业率很低，而且10年来一直在稳步下降。过去几年，在劳动力严重短缺的情况下，失业率达到2.3%。

库尔巴卡指出了战争开始以来企业情绪的三个阶段。2022年上半年，企业认为战争不会持续太久，因此急于从中获利并占领新的利基市场。与此同时，在制裁和西方企业严禁出售敏感技术的情况下，外国企业退出后留下的产能和对进口替代产品的需求，也成了企业的资源。然而，“在2022年秋季动员之后，战争显然在拖延。就在那时，第二阶段开始了：许多企业认为一切都将在2024年结束，毕竟用于国防和安全的巨额财政支出预算只到2024年。”于是，“向经济注入大量财政资金使其泛滥：工资开始上涨，通货膨胀率上升，成本上升，但利润也在上升。俄罗斯似乎已经渡过难关：有了钱，‘全球南方'与我们同在，并将帮助俄罗斯抵制西方，我们应对了制裁，从西方到东方的物流链也开始运转。”库尔巴卡认为，正是2023年底至2024年初的这些情绪导致许多经济学家相信“军事凯恩斯主义”正在发挥作用。但他认为：“这些情绪在2024年下半年开始消退。”就在那时，中央银行开始铤而走险，积极提高关键利率，以应对通货膨胀。与此同时，“金砖+”不仅没有为俄罗斯提供任何具体帮助，而且还开始顺从地遵守西方制裁，唯恐自己受到次级制裁。库尔巴卡指出：“很明显，他们坐在两把椅子上，而且更多地是坐在西方的椅子上。”

商业界意识到，东方的投资和技术都不会到来。有些部分可以通过迂回路线引进，但不是所有东西都能引进。

此外，金融制裁增加了支付难度，宽松货币开始枯竭。与此同时，劳动力短缺开始造成损失——这也许是当今企业面临的最大问题。库尔巴卡认为，虽然“出现了灾难性的人员短缺”，但这并不是因为国防部门在吸纳工人：“我没有看到任何劳动力资源向军工企业的特别迁移，那里的工人数量有所增加，但并没有大规模增加。我认为，他们是在迫使现有工人工作更长时间。”

工人短缺推高了工资，带来了成本的上升和利润下降。与此同时，付款和供应方面的问题意味着，即使以前的供应和销售渠道仍在运作，一切进展也都变得缓慢起来。因此，库尔巴卡认为，企业不得不借贷，有时是以现行市场条件借贷，债务负担越来越重。许多企业甚至在战前就已债台高筑，因为大流行病时期的限制即将结束，人们对经济迅速反弹抱有希望。

最后，运输问题也给企业带来了沉重负担。库尔巴卡将责任归咎于国家垄断企业俄罗斯铁路公司，因为该公司前几年在基础设施方面的投资很少。除此以外，由于制裁，人员短缺，机车短缺。每年需要更换800辆机车，但只购买了500辆。公路运输也无力回天——俄罗斯的高速公路密度极低。总体而言，无法迅速改变这种情况。

尽管移民是某些行业（如建筑业）劳动力的重要组成部分，但对移民的持续打击加剧了劳动力短缺。库尔巴卡认为，不可能用俄罗斯公民取代他们，因为俄罗斯公民数量不足。他们已经在雇用养老金领取者，但他们不会在那里工作太久。

除了针对移民的执法突击搜查外，杜马正在审议一系列法案，这些法案将加强对非法移民和教唆非法移民的惩罚，特别是引入刑事惩罚。

库尔巴卡指出，俄罗斯经济前景十分黯淡：由于人口原因，每年劳动人口将减少30万至40万；战争每月又会从劳动力市场上夺走2万至3万名劳动力。他补充说：“国防工业企业面临的劳动力短缺问题并不亚于其他企业，年轻人不愿意去那里工作，因为工作时间长，而且由于国家机密而无法出国。”

因此，库尔巴卡认为，工业产量在增长，但成本却在增加，生产质量也有待提高，因此工业终究没有得到增长。

所以，官方的乐观言论开始与企业敲响的警钟发生冲突。俄罗斯经济已经到了一个重要关头，之前所有的增长动力都已耗尽，负面因素才刚刚开始产生影响。“我预计目前不会出现任何重大内爆，但我们必须明白，局限已经显而易见。俄罗斯的‘凯恩斯主义’已走到尽头。”

（编译：刘凌云）